2021/10/02 -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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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圍天柏路公園種植着幾棵榕樹,部分樹頂樹葉泛黃,有些更剩下禿枝。這是源於月前的第二波朱紅毛斑蛾蟲害,幸好近月雨量充足,榕樹正慢慢修復,惟新葉卻不見了當初的翠綠。然而,第三波蛾害正要來襲,新的蟲卵已孵化成蟲,正隱沒在枝葉間大快朵頤,只待成長至「暴食期」,受影響榕樹便會大規模受災。
全港綠化樹木中,人工種植的大約有四分之一屬於榕屬樹木,包括細葉榕、垂葉榕、黃榕、高山榕。自去年起,各區榕樹面臨蟲害威脅,尤其是新界西北的天水圍、元朗、屯門、上水、粉嶺等地,禿枝榕樹處處。根據發展局提供資料,截至今年 9月中,500 多棵百年古樹中,受蟲害影響的已增至 32 棵,而整體受害樹木總數更多達約 3,900 棵,預期蟲害高峰期將會持續一段時間。
跟進蛾害數年的康文署前樹藝師袁達成上月帶同一眾護樹義工,前往蟲害發源地的天水圍進行蟲情調查。他表示,現時蟲害已蔓延至新界大部分地方,以及九龍小部分地方,包括西九文化區,而港島區亦有發現紀錄,惟未形成爆發狀況。他指向一大片樹葉泛黃的榕樹稱:「在公眾地方,榕樹被幼蟲吃掉 10% 或以下,其實可以接受,因為昆蟲吃樹葉是碳循環,是自然現象。但現時朱紅毛斑蛾的爆發違反了生態平衡,已超乎可接受的情況」。
步入 3 齡開始吃葉
朱紅毛斑蛾由幼蟲成長至終齡化蛹,需時約 40 至 45 天,中間可分作 6 個階段(1 齡至 6 齡),最初兩齡的幼蟲僅會蠶食樹葉的表面葉綠,但步入 3 齡後,便會開始吃葉塊,4 齡至 6 齡即是所謂的「暴食期」,幼蟲可把整塊樹葉吃掉直至剩下葉脈(即中間的根莖)。
最適宜朱紅毛斑蛾成長的溫度為 22.2 至 28.7 °C,隨著溫度升高,發育歷期會漸縮短。根據朱紅毛斑蛾幼蟲的生命週期,4月上旬到 7 月中旬為第 1 代幼蟲的為害期,7 月上旬至 11 月中旬為第 2 代幼蟲的為害期,9 月中旬至 11 月中旬為第 3 代幼蟲的為害期。
袁達成表示,了解蛾蟲的成長周期,以及不同齡幼蟲的習性,有助樹木管理者於不同時期對症下藥。而踏入 10 月中旬,第三波的幼蟲將成長至「暴食期」。根據文獻和過去的事實證明,10 月至 11 月是全年蟲害最嚴重的時間,因為有世代重曡和累積蟲口基數的因素。
其實,朱紅毛斑蛾幼蟲過去也存在,天水圍、元朗區的零星輕微蟲害始於 2017 年,但至 2019 年正式爆發和影響區內多處地方,直至 2020 年大爆發,形成生物走廊傳播新界各區。袁達成說,近年香港氣候越趨暖和,2020 年的平均氣溫為24.4°C,相當適合朱紅毛斑蛾的發育和繁殖,導致蟲情大暴發,成為主要害蟲。
隨團的中大樹木計劃創辦人左治強亦稱,全球暖化使生態已經開始失衡,這個蟲害便是一個警號,而一般人認為自然現象不用理會,但其實全球暖化跟我們其實息息相關。他引述前香港天文台高級科學主任李偉才於 2019 年撰寫的《生死時刻——對抗氣候災劫的關鍵十年》,稱現時已過了兩年,再不能說「大圍事不關我事」,「溫水煮蛙,水已經越來越滾了」。
亂剪樹枝破壞樹木自救能力
「園林的生態平衡,與自然的生態平衡是兩碼子事。」袁達成強調,園林的生態失衡相當需要人為干預。然而,當前負責管理樹木的人員,不僅未能有效抑制蟲害,反而多番為榕樹造成二次傷害。袁達成指向某棵被鋸掉樹椏的榕樹稱,有管理人員不恰當地修剪受傷、受朱紅毛斑蛾蟲害影響的榕樹,「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做?兩個字,無知。他們認為,只要鋸掉樹椏,一來不會被人投訴『肉酸』,二來,是希望能減少蟲害寄生的地方。他們根本就不懂樹,亦不懂得昆蟲」。
「朱紅毛斑蛾產卵於樹頂的樹葉,由樹頂開始,如果要『斬腳趾避沙蟲』,豈非要整個樹頂都斬去?」袁達成續稱,「非結構性的碳,如葡萄糖、澱粉質、果糖,均儲存於樹木的樹幹、樹枝、幼枝樹葉上,它本來已很努力以儲存的能量自救生葉,但你斬了它,便意味著把它們的儲備縮小,實在愚不可及。」
他續說,這樣的做法不是只見於政府部門的管理上,即使是學院如大學,或是其他物業管理的地方,也有榕樹因受蟲害而被修剪,甚至有榕樹整棵被斬掉。「我們要教育的對象,不僅是部門中坐在辦公室的人,而是前線工作人員,甚至乎是外判的工作人員,都要讓他們了解,甚麼可以做,甚麼不可以做」。
袁達成解釋,部分榕樹受蟲害影響,只是暫時乾枯,慢慢便會復蘇,所以根本不用修剪。修剪樹椏反而會使榕樹失平衡,影響土地下的根,當風吹雨打時有可能倒下,危害途人。除了修剪榕樹枝幹,政府樹木管理組亦常透過以麻布袋包裹樹幹,用作防治蛾蟲。袁達成稱,麻布袋的功用,是用以抓捕蛾蟲,須透過人手檢拾以根除蟲害。
麻布包樹幹恐反助滋生害蟲真菌
然而,他觀察到,不少管理人員在施置麻布袋後,見到雨天來臨,又不見有蟲,便選擇「棄守」,甚至是麻包袋發霉也不予理會,但其實蛾蟲可能僅是落到地下結蛹,而麻包若不予理會,亦有可能成為其他害蟲、真菌的溫床,「這樣也是兩個字,無能」。
發展局回覆查詢表示,為加強防治措施,樹木管理部門已於 7 月開始引入新的治蟲技術,為部分受影響的榕樹透過土壤注射法及樹幹注射法使用除害劑,令啃食樹葉的幼蟲死亡。而根據初步監察結果,經注射除害劑的榕樹其樹葉未有再受蛾蟲啃食,並開始長出新葉,當局現時正為個別合適地點的榕樹使用新的治蟲技術。就此,袁達成解釋,化學防治蟲害有很多方法,最直接的方法一定是噴霧,直接將藥物噴在樹上,此舉可以容易控制,以及有預期效果。
他建議,政府應以無人機的方法在樹冠上噴藥,「其一,可以去到你想去的地方;第二,可以控制藥量及噴灑的範圍;第三,最直接地針對害蟲施藥,而對周圍環境影響最少」。除此之外,亦可如發展局所言,將除害劑注射在樹幹或泥土當中,但這對植物學而言其實也非新方法。若要注射除害劑,他建議在蛾蟲幼齡(1 至 2 齡)階段,政府應用一些有耐吸性的除害劑,使樹木吸收並運輸至樹葉上,令幼蟲吃葉時吃下除害劑。
但袁達成補充,注射法有兩點需注意,包括要選擇合適的、足夠耐吸的除害劑,使樹木能有效吸收;亦需考慮樹木的傳輸功能是否可以正常吸收,會否只有一邊吸收,另一邊則仍然受蟲害影響。然而,當蛾蟲到達 3 齡時,就應該用捉殺、餵毒等直接殺死的方法處理,而非僅靠誘使幼蟲啃食有毒樹藥,但此舉要直接施行在幼蟲上才有效,不能單靠噴在樹幹或包了麻包的位置,「因為幼蟲尚在樹頂上『逍遙遊』,你在下面噴樹腳,抵不了事,不僅浪費納稅人錢,更污染環境」。
袁達成呼籲,市民大眾其實亦可幫忙監察蟲情,利用熱線機制建議政府部門工作,也可以自發地去「捉蟲」,包括下樹的幼蟲、泥面的蟲蛹和剛剛羽化的成蟲。「這是一個減法的方法,譬如現在有 100%,我這次未必能完全清理盡,僅清理了30%,尚餘 70%,下次在餘下的部分再清理 30%,如是者,過多一、兩年便能夠緩減蟲情;但現在的做法卻是蜻蜓點水式,做下這棵,做下那棵,沒有延續性的工作及監察,如是者,害蟲這次增加 50%,下次增加 500%」。他說:「防治蟲害最重要真的是要勤力些,針對性做多些防治的方法,見到這麼多蟲,為了榕樹的生態,必須要化學防治,不可以逃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