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ng Pao Daily News D05 時代 |539 Character(s) |2022-08-05
口罩捂着口鼻，商品宣傳也得變陣。路過香水店的展銷攤位，店員自豪地保證：「這種香水，隔着口罩也嗅得到！」她沒騙我，然而阿婆的白花油顯然更有穿透力。近年美食博覽不許試食，某雞煲品牌去年仍堅持即場烹調，以香氣吸引顧客，今年再添奇招，打算大聲播放雞啼，預期生意倍增。
色香味以外，聲音也可以刺激食慾，當你聽到炸雞的脆皮被一口咬開、啫啫雞在砂鍋裏滋滋地叫，肚子早就準備好開餐了。不過，桌餐上的聲音再誘人，雞啼卻是另一回事。當你吃港式鐵板餐，也許樂意聽到黑椒汁沸騰冒煙的聲音，卻未必想聽到低沉的牛哞、豬的呼嚕。
播放雞啼也許不是要引發食慾，只是想製造趣味，在眾多展銷攤位中突出自己。我卻有點抗拒，因為它露骨地提醒我：雞肉，本來是會跑會叫的動物。孟子說：「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看來他也拒絕在美食博覽聽到雞啼。不過他並不反對吃肉，甚至認為理想社會得讓長者吃肉：「七十者可以食肉矣。」
我不敢譏笑孟子偽善，因為我也一樣矛盾。西方現代食品工業早就摸透了孟子們的心理，正如哈爾．賀札格的《為什麼狗是寵物？豬是食物？——人類與動物之間的道德難題》指出，一塊肉看起來愈鮮紅，愈像動物，愈使消費者卻步。因此美國超市的雞肉，大多不像動物身體的任何部位。
柏拉圖夢中的雞煲，始終保持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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