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趕

 Ming Pao Daily News C07 時代 |523 Character(s) |2022-05-25

我居住的大廈嚴禁飼養貓和狗。每個月，大堂的壁報上都會更新一則通告，警告貓和狗的主人，立即棄養寵物，否則搬離這大廈。

這是我讀到二十多隻被遺棄在唐樓天台上的大狗的新聞後，再次想到的事。城巿裏有許多禁止動物居住的地方，即使是被視為跟人類較親近的貓狗，也一再被驅趕，那麼，哪裏才是動物可以棲身的所在？

或許，在那些故意忽略的目光之下。例如，那個養狗的男人。我在升降機裏碰到他好幾次。他把小狗放在寵物袋中，再把袋子掛在胸前，面向升降機的鋼壁，隱藏他的狗。步出升降機後，他快步走向後門，離開大廈，到達可以容納他和狗的公園。管理員會把頭偏向另一個方向，假裝看不到。例如，疫情肆虐期間，大廈規定了所有送抵大廈的貨物只能抵達管理處，為了阻止送貨員進入各樓層，那時候，我訂購的貓糧，放在管理員的崗位上一個下午，當我黃昏時前去領取，管理員故意忽視紙箱上「貓罐頭」的粗黑字體。

在我看來，我的貓早已像人，而我自己又有一點像貓。實在，城巿裏的人，被限制的狀况，漸漸像動物，或早晚會如動物一樣。不過，我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反對大廈嚴禁飼養動物的措施，於是只可以寄居在故意忽略動物的善意目光之中，或，遷出這所大廈。有時候，在惡劣的狀况裏，保存完整的自己，就是對抗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