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動物管理考驗政府管治能力

 Hong Kong Economic Journal A17 時事評論 |2078 Character(s) |2022-11-25

文：劉健宇

近年，野豬與鼠患問題愈演愈烈：2021年11月野豬襲擊警察的事件歷歷在目；2022年8月的資料則顯示，政府雖然投放逾7億元公帑用於防治鼠患，但食物環境衞生署去年所收集的死鼠及捕獲活鼠僅約6.7萬隻，即平均以一萬元處理一隻老鼠。野生動物管理考驗着政府的管治能力，雖然野豬與老鼠分屬不同部門治理，但政府的方針卻是通過國際上較多用於道路安全的「黑點管理方法」，此舉假定了當局對整個特定環境（指定區域的道路流量、意外成因）與動物（駕駛者）的完全了解，但政府卻忽略了動物的高流動性及隨機應變。

星強調各界有責任參與滅鼠

為了回應各界對鼠患的關注，食環署於2022年4月執行為期8星期的目標小區滅鼠行動。然而，申訴專員於翌月發表主動調查該署執行防治鼠患工作成效的結果，發現在鼠患監察、進行防鼠和滅鼠工作，以及運用鼠患投訴數據這3個範疇，均有可改善之處。簡言之，食環署的數據收集、打擊個別街市及後巷的環境衞生問題等未能夠帶來顯著成效。食環署於2022年11月發表《鼠患管理守則》，就鼠患管理提出了全面方針，但只有政府一方積極滅鼠，似乎不足以根治問題。

新加坡亦同樣面對鼠患問題，根據2022年3月環境及水資源部第二部長傅海燕（Grace FU）口頭回覆國會的資料顯示，新加坡的鼠患管理包括國家環境局（National Environment Agency, NEA）自2011年起實施全島鼠類監測計劃（island-wide rodent surveillance programme），全面檢查公共空間以確定潛在的食物來源、藏匿點及挖洞活動，單在2014年當局便進行超過14萬次檢查。新加坡亦針對商場（Shopping Mall）及食物業處所（Food Establishment）要求其遵行鼠患管理責任。

食物業處所必須依照法律要求制定鼠患管理措施及聘用防治害蟲營運商（Pest Control Operators, PCO），否則有可能會吊銷執照；商場必須制定鼠患管理計劃、廢物管理措施，國家環境局有權要求商場管理人員進行結構改善，以防鼠患。傅海燕部長強調，業主、建築物管理員及食肆經營者等持份者，均有責任建立良好的內務管理、垃圾管理和常規害蟲控制檢查和處理系統。這些方法均值得香港參考。

安大略科學方法清除野豬問題

除了鼠患外，香港野豬問題亦頗嚴重。野豬屬本地體型最大的陸棲哺乳動物，成豬體重可達200公斤及體長兩米。野豬在香港出現有兩種主要說法，一是香港開埠後從外地引入，二是家豬從豬舍逃出之後演變而成。根據漁農自然護理署利用紅外線相機配合定時數據收集顯示，全港郊野地區約有1800至3300頭野豬。漁護署野豬管理諮詢小組成員、香港大學生物科學學院首席講師侯智恒博士受訪時表示，1980年末的野豬遇人即逃，但近年人類餵食增加已令野豬不怕人，甚至主動向人類取食物。

政府於2022年11月刊憲，公布修訂香港法例第170章《野生動物保護條例》，非法餵飼最高可罰款10萬港元及判囚一年，而「禁止在指明地方餵飼野生動物」則擴大至全香港。漁護署亦於2021年6月提出研究屢勸不改的餵飼者行為心理，亦透過「捕捉/搬遷先導計劃」、全球首創的野外避孕疫苗及進行絕育手術試驗計劃來控制野豬數目。嘉道理農場暨植物園高級保育主任高保然就野豬問題受訪時表示，「以往老虎、豹和亞洲野狗等野豬天敵有助控制野豬數目」，但現在控制野豬數目的因素已變得非常少──2017年前，漁護署雖然根據《野生動物保護條例》發出野豬狩獵特別許可證予兩支民間狩獵隊，但狩獵隊對於控制野豬數目的效用並不大。

加拿大與美國亦深受野豬問題影響。原產於歐亞大陸的野豬於上世紀八十年代作為外來肉類牲畜首次被引入加拿大，後來因被故意釋放和逃出農場，產生野豬問題。現時加拿大安大略省制定了《安省應對入侵野豬威脅的策略》（Ontario's Strategy to Address the Threat of Invasive Wild Pigs），該策略認為控制野豬問題必須及早行動，阻止野豬建立族群，並提出制定法規、建立野豬活動中央數據庫、鼓勵市民報告野豬蹤跡，以及促進跨界合作等行動。

跳出「黑點管理」思維

對於城郊動物管理，政府多個部門均以「黑點管理」為主。黑點管理方法（Black Spot Management, BSM）較常用於道路安全管理之上，並未有國際通行的標準，但一般而言包括數據收集、黑點分類、黑點定義、分析及執行等。在道路安全上，由於道路的設計、流量、燈號及交通規則是固定，駕駛者也因為相近原因而在同一地點發生意外，故才有「黑點」出現。然而，老鼠與野豬的「生活圈」變幻莫測，政府似乎只能基於某一地點的情況而標出黑點。假如今天因地點一較易招惹野生動物的因素消除，老鼠或野豬大可到地點二活動，黑點也就不同了。

因此，鼠患管理應加強不同持份者的責任，讓滅鼠的責任層層加強。至於控制野豬方面，漁護署雖然曾發出野豬狩獵特別許可證，但狩獵並非基於經過科學研究的清除野豬方法。加上後來有關注動物權益的人士倡議後，漁護署最終未有再發出相關許可證。不少動保人士對捕殺野豬有所保留，但他們卻未能提出避免野豬傷人、減低其對公共安全影響的方法。安大略省的策略表明，狩獵無助控制野豬數目，反讓野豬學習避免狩獵的技能。

安省稱最有效的方法是不同專業人士使用誘捕（trapping）及精準射擊（sharp-shooting）以同時清除整群野豬，這種方法稱為「全面清除」（whole-sounder removal）。正如《鼠患管理守則》以「安全而人道」方法減低鼠患，政府亦應勇於提出控制野豬數量路線圖，特別是香港的環境已不能通過野豬天敵控制其數量，政府不能任由野豬無止境繁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