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敏撐腰 獸醫不賺錢

基隆街位置近深水埗，街上房子老舊，住的都是窮人，街上平素有攤檔擺賣雜貨，採訪時正值新春，街檔未開工，更顯冷清。然而這裏亦有溫暖處，他們是全港唯一的「非牟利獸醫服務診所」，開業四年多，以平民價錢醫好無數動物，亦裝載着一個個溫暖的故事。

貧窮的基隆街上有兩間非牟利獸醫診所，一間在 06年開幕，後來因為需求太大，另一間於去年開幕，很受歡迎，一般需要一星期前預約。非牟利獸醫（簡稱 NPV）的收費是一般獸醫診所的三四成，難怪受歡迎。
怎麼會選址這裏？「窮囉！這一區的朋友，把貓狗帶過來不會有貓袋狗袋，而是用生果盒、紅白藍袋，大狗就用木頭車。」怎麼有人會辦這種不賺錢的生意？這必須由 NPV的主理人/發起人叫阿 Mark（麥志豪）談起，他是「非牟利獸醫服務協會執事主席」。其實甫走進去 Mark的辦公室就該明白了，他牆上貼着《蘋果》 09年 6月 5日頭版：「二十萬人悼念六四」，這大概說明了他是怎樣的一個人，記者半生人只認識兩人電話以 8964結尾。

「當晚我也在那裏嘛。」

「我之前是做運動教練的，本身很喜歡動物， 97年回港後我第一個參與的組織是 SAA（保護遺棄動物協會），作為開荒牛，辦過很多福利工作，但做了一陣子就發現到一個問題，原來庇護中心不論有多大，動物總是 100隻 200隻的來，你會問為何有這麼多流浪動物？當時認識很多獸醫，發現萬惡錢為首，很多動物被遺棄的原因，都是因為錢！原來好多人在香港是從來不看獸醫，也有很多人負擔不了獸醫，也有人貪得意去養寵物。而在深水埗這些貧窮區，很多阿伯阿嬸養隻貓，可能是伴他終老的一個伴──這不是個奢侈的要求，但到最後真的沒有錢。我會想到，為何沒有一個非牟利的獸醫服務呢？」這就是 NPV的緣起，「人病了，窮死都有公立醫院。但作為一個文明社會，我們常說把貓狗當朋友，為甚麼人病死了就有人救，我們的朋友病了，為何就不用救呢？」

有這個想法後，再加上阿 Mark本身與周慧敏是好友，兩人傾談下，周向 Mark表示「你放心搞，籌款上我全力支持你！」，大家都記得周慧敏在 06年辦了「 Back for Love 06演唱會」，當中籌得百多萬就全數捐給協會，成立了第一家非牟利獸醫診所。「到了 2006年 11月 10日開幕，剛好那一天就是周慧敏生日。」
萬事起頭難。 Mark自己既非獸醫，早期運作診所又未有人認識，起初三個月運作的確要蝕錢，但口碑迅即傳開，很快診所就天天爆滿，收支平衡，至今運作暢順，到開設第二間時 Mark已變熟手。我問他平常運作會遇上甚麼困難，「基本上沒有。」他說：「我們診症基本上還是要收費，但收費講明，我們是不牟利的，也不會在收費的過程，去賺取利益做其他的工作，這與愛護動物協會有很大分別。愛協因為機構這麼大，又有救護隊又有 24小時服務，所以他們很大部份的收入來源就是診所。」他解釋：「但我們只集中做一件事，就是醫療，我們計算過看一個症要幾錢，就收你幾錢，一旦年結時發現有錢剩，我們都會把這筆錢用在診所，買儀器等等。」
之所以有這個運作模式，原來是 Mark從 SAA工作中取得的經驗，他說：我臉皮薄，我不想求人！「因為據我做動物慈善團體的經驗，難聽點說就是折墮！我臉皮薄，怕問人要錢，在慈善團體工作時，好多人連糧都沒有得出，甚至連狗都沒東西吃！要去求人家捐錢感覺好難受。為何做得這麼辛苦呢？我記得我自己同自己講，一旦我出來做慈善，我做的一定是要自負盈虧的。」因為收費平，也因為 Mark自信診所質素好，診所內的籌錢錢箱更是常滿的：「病人大概十個有五個都會捐款。為何有人花了錢還會送錢給你呢？但就是有嘛！因為他們覺得『搞錯！怎麼這麼便宜。』於是不找錢了。但我們受歡迎不只是因為平，而是我們的信用，而信用與不賺錢是掛鈎的，因為我們不用花心思去賺錢。」

人救狗的故事
在貧民區開設診所，見證了不少感人小故事，這就是人性的光輝面。「最感動的個案，經常是老人家及超級弱勢社群，可能有人罵：『你都這麼窮了怎麼還養寵物！』有個老婆婆，她的貓幾天都去不了大便，肛門都脹了，她說：「多少錢都好，你替我把牠醫好，這是我唯一的親人。」 Mark：「香港是個很極端的社會，很兩極化，你說香港人沒有人情味，並非如此，有些人很有人情味的。有個人救流浪狗──其實連我也沒有這個勇氣，一隻小狗從小被鐵鏈綁着，到牠長大後脖子大了，鐵鏈都陷入肉中了，變得血肉模糊，到夏天時更蒼蠅四飛，這麼可怕，一個小女人竟然抱着這麼大隻的狗（他張開雙臂形容）來看醫生，好恐怖！醫好了牠，之後她還把牠收留了。香港有這麼有愛心的人，但也有些主人見動物病了，就用膠袋把牠包住丟掉！」
「也有個人自己的眼鏡都破了，全部用膠布黐着，由土瓜灣徒步走過來看醫生，原來是拿綜援的，有人會說：『你不養不就行了嗎？怎麼還養寵物。』但這是他唯一的朋友啊，這樣子你還罵人，我覺得真是太無人情味了，這社會太不文明了。」

必須高調地犯法
市民對非牟利診所的需求仍大，會否再開新診所？「這最難答。好老實說，我也不想擾亂市場秩序，不想多開，每區有一間就很好了。我想利用 NPV來影響業內人士，例如，我很開心是看到同區的獸醫減價了。」他更想做的，其實是流浪動物的 TNR計劃。「我們平均每月替 100隻動物做絕育手術，因為我們鼓勵做絕育手術。」上星期本版訪問了被控告的動物義工陳任君。陳說香港的有心人其實不少， Mark相信也是其中之一，他承認自己也「犯法」。「這計劃其實不用政府做，但讓我們這些民間團體去做吧！可惜現在是犯法的，我給政府警告過很多次！早前我透過梁家傑（未辭職前）問政府為甚麼不能做，政府當然沒有確切回答，但在這條例下，我們把狗隻做絕育就犯了 11條罪。我做緊，但是偷偷摸摸的做。」 Mark已籌辦了「 NPV流浪動物資金」，幫助流浪動物的，現資金有 30多萬，義工也準備好了，萬事俱備，可惜政府未放行。「政府的態度是隻眼開隻眼閉，你靜雞雞去做就無事，高調去做我一定叉你，但我想講，若你不高調做是不行的！去年我建議在黃大仙竹園區做，因為那裏保守計有 200多隻狗，牠們由山頂到了山腰，現在到了山腳，因為沒得吃嘛！所以要大規模去做！」
香港是個很極端的社會，很兩極化，你說香港人沒有人情味，並非如此，有些人很有人情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