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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社區上的流浪貓狗被漁護署或愛護動物協會捕獲,經評估後,若不適合作公開領養,四天內便會遭「人道毀滅」。背後的含義是:當動物與人類生活發生衝突時,人類能夠主宰殺生權利,將人權凌駕非人類的生存權,能夠任意「毀滅」非我類族的生命。大概是為了救贖自我的心靈,讓罪惡感稍微得以減輕,人就得要扮演高高在上施予者角色,施捨牠們經粉飾後的偽仁慈,目的是將牠們被宰前的痛苦最小化,這就是所謂的「人道」。更諷刺的是,人類試圖以「安樂死」取代「人道毀滅」一詞,實情是,我們若親睹整個宰殺過程,我們還能安安樂樂、高床暖枕嗎?
互聯網上流傳著一段關於德國合法而且公開的電屠宰豬隻的影片,片中被標記的豬隻被工人挑選好後,便被趕往隔壁的房子,工人利用通電的大鉗子,夾著豬的頭顱施以電擊至少十四秒,而電擊的電流是超過可以令正常人類死亡的六點五倍 (即是一點三安培),肌肉會被嚴重灼傷及萎縮,心臟可能會因而停頓,內臟破損。與其說豬隻被電擊致死,更準確的說法是令大腦的神經癱瘓,令其不再正常運作。在瀕死的邊緣下,工人會倒掛豬者於活動掛架上,再用利器刺穿心臟放血,讓其失血致死。過程中,好些在場參觀的嘉賓難掩神傷,驚訝德國身為全球標榜重視動物福利的文明國家,竟可如斯處理一頭食用的生畜。推論下去,世界各地動物福利較為落後的國家,撇除畜養慘況,屠宰動物的過程定必殘忍不止千百倍,更罔論要求潔淨的衛生環境、公開透明的屠宰過程。有見及此,由「世界動物保護協會」發起,消費者和關心動物福利的人士提倡人道主義屠宰,而英國則成立「人道屠宰的協會」改善動物福利,當中包括在牠們待宰前,播放柔和悅耳的音樂、安排冬暖夏涼的沐浴服務等好讓生畜減輕壓力。
為什麼要牠們抒緩壓力?原來,替豬減壓能保持肉質新鮮可口。說穿了,就是滿足人的口腹,以改善動物福利為名,滿足人的需求為實。一旦觸及「人道」二字,我們就無可避免墜入以人為軸心的思考角度去看待和利用動物,陷進「以人為本」的價值圈套,從而怱略動物的基本作為生個體天賦的生存權、身體自主權和不被虐待的權利。例如兩年前,香港主題公園利用海豚作為娛樂表演工具,由每天的四場增至六場,香港市民羣起反對,原因是海豚加班會倍感辛勞,非常不人道。誠然,不論民眾訴求最終得到重視或採納與否,海豚成為園方支配的工具是不爭的事實,爭取牠們的福利改善的同時,意味著我們默認海豚是次等的生物、是人類支配的附屬品,食用動物如是。
曾經有這樣的心理測試,在外國的一家超級市場內,一名廚師在擺攤子叫賣,宣傳有免費提供新鮮肉腸供僱客享用。僱客們魚灌走到檔子前,於是廚子在眾目睽睽下,把一頭活生生的小豬塞進一所機器內,而機器另一端的出口隨著手柄的轉動會擠出新鮮香腸。當然這只是一個虛假的連接裝置,被塞進機器內的小豬安然無恙外,在攪拌屠宰的過程中沒有發出一聲的悲嗚、半點的掙扎或淌過一滴的鮮血。在現今的屠宰業準則下,可謂「人道」至極。然而,正當廚子在不斷攪動手柄製擠出香腸之時,大部份人的反應是非常反感,有些立刻上前阻止,有些示意不想試吃,好些則嚴詞責怪廚子教一頭無辜的小豬受害。
看到這裡,我們不禁思考:是否只要動物被人道屠宰,吃肉就是可接受的? 答案顯然不是。當直面整個宰殺過程,我們似乎發現宰殺即使標榜如何人道,我們仍無法接受動物承受不必要的痛苦帶來的良心責備。然而,由於城市規劃,封閉式的屠房猶如那台密封的機器的投射一樣,遠離我們生活圈子,才會令我們產生錯覺被薰陶,失去知情權,誤信人道屠宰就是無痛,更狠狠地割裂人與動物生命的原生情感和惻隱,吃肉變得理所當然。要是作惡的工業化屠宰也可稱作人道的話,「人道強姦研究組織」和「人道暴力促進會」又是否可以成立,去合理化這些作惡的行徑?
無獨有偶,互聯網上流傳著另一段捉弄途人的短片,一名廚師在戶外擺攤子,同樣聲稱可免費提供美味肉腸供公園內的遊人享用,結果招徠不少途人。正當途人稱讚攤檔販賣的肉腸多麼美味可口之際,廚師就拿出一張印有犬隻圖像的彩色照片,告訴他們肉腸的材料源自圖片中的狗隻。食客聽罷後,絕大部份人皆面露難色,急不及待將本已吞進喉嚨內的肉腸反吐出來。
食客們狼狽尷尬的表情故然逗得觀眾捧腹大笑,然而,肉類本身的外型、肉質和口感全沒變的一尾肉腸,當被知會是由狗肉製成時,為何食客反應卻是給此差天共地?我們容許一頭豬被宰殺,卻不願面對一頭狗被製成肉腸,Dr. Melanie Joy 將此現象名為「肉食主義」(Carnism),是一種隱藏而植根的思想文化,而這文化影響我們吃某些動物,而不是其他一些。當中背後的含義教受眾認為,吃動物屬一種既定而給予的事情,而不是一項選擇。在筆者角度來看,在現今的飲食模式,雖普遍以肉食文化作主導,而香港市面卻充斥不少的食肆在提供綠色素食的餐單,食客茹素與否,是可透過消費行動表情意願,是享有選擇權挑選食物,同時也享有選擇權挑選一種自我認同的信念。
有人或許會質疑,豬和狗的智力不盡相同,前者較低,因此作為食材是可以接受。筆者要強調的是,倡議「動物權益」的理念, 從來與智力不是掛勾, 至少智力較高的動物, 是沒有特權享有較優厚的待遇和保障。要清楚的一點是, 我們不會因為邊界牧羊狗為最聰明的狗隻, 在法例上厚待牠們, 不但豁免牠們在鬧市中可不套上狗帶、更賦予牠們擁有比其他狗隻較大的活動空間, 這說法顯然無理荒唐。而談權益, 背後所追求的正正是普世的平等價值, 而這價值必然超越瀕危指標、智力高低、外貌美醜還是年長幼嫩的框架, 邁向大同。
當有一天,世上所有屠房的外牆全換為透明玻璃。
當有一天,普世的平等考量把世界推向公義路上的大同。
人就得會徹底認清,世上並沒有一種宰殺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