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24日星期日

十四年救街貓逾千 師姐:餵一日,就要餵一世

2019-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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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傍晚,師姐都會去佐敦一幢唐樓的天台餵流浪貓,六年來風雨不改。「有一日,我經過這唐樓的樓梯,見到幼貓屍體,當時我就知道,這裡流浪貓問題很嚴重。由這日開始,我就為這裡的流浪貓絶育。」

褚秀萍,二〇〇五年開始加入愛護動物協會屬下的貓隻領域護理計劃(CCCP),成為貓義工,十四年來,經她絶育、救治、安置居所的流浪貓,數目有過千隻,由於資歷深,時常為其他義工解決奇難雜症,且沒有事非,圈內人都稱她為師姐。她經常說,照顧流浪貓,是終生的承諾。

一段日子後,唐樓平台的街貓都做了絶育,數目在十隻以下,問題受控。

有一日,師姐收到業主的求助電話,原來大廈天台還有大量流浪貓,希望她想辦法,把這些流浪貓處理一下。

她到天台一數,二十三隻,「真是天外有天,問題永遠沒完沒了。」

六年,絶育、安置新居所,這天台的浪貓剩下七隻,打風落雨,她都爬六層樓梯上來餵貓,「牠們有靈性的,餵了數天,每日同樣時間,牠們就會出來等開餐,所以餵了一日,就要餵到底,直至牠們到彩虹橋,這是承諾。」

流浪貓的悲劇,一天一夜都說不用。

「二樓的街訪告訴我,經常聽到鐵閘發出啪啪聲,是自對面射過來膠彈,撞到鐵閘發出的,原來這裡有人玩氣槍,把浪貓當活靶,有一段時間,這裡的浪貓是單眼的,又有一名義工檢到貓屍,在屍體上找到八粒膠彈,真是可憐。」

「有些人覺得,絶育抹殺了貓的生存機會,但我覺得,如果流浪貓要做人的槍靶,或遭受虐待,生下來有甚麼意思?絶育是有需要的。」

因此,做文員的她,把大部份時間、金錢花在照顧流浪貓上,也無怨無悔。

每日放工,她就趕到天台餵貓,然後就料理家中的貓吃飯,「我沒有固定的吃飯時間,總之先照顧牠們,有時間就到樓下吃飯,如果時間還早,就買少少餸煮飯。」

養的四隻家貓都是收養得來,是有過去的貓。有時,她會帶生病的流浪貓回家,為牠們治病,又做暫託人,意思是短期收留和照顧等候到新家庭的浪貓。她說在這個家出入的貓,至少有數百隻。

「這裡是流浪貓的中途站,每一隻來這裡歇腳的貓,都是我的朋友。」

這裡的貓,各有不同故事,有些很怕人,師姐要花很多時間跟牠們溝通,後來她發覺,由貓出馬,當輔導員,很快就能令牠們放下戒心。

她有隻貓叫Bobo,愛做「大佬」,每當有新丁入屋,牠都會給下馬威,有時會給對方Fe幾聲,有時是輕輕一個巴掌,但說也奇怪,原本驚惶失措,不願進食的浪貓,反而鎮靜下來。

「見到在這裡生活的貓,好食好住、自在,牠們會變得相信我。要獲取流浪貓的信任,真是需要時間,時間是最大的工具。」

料理好毛孩,食完飯,做好家務後,已經近晚上十一時。師姐會用兩小時上網,為其他義工解決各種奇難雜症,亦會安排「出貓」,意思是為在街上檢來的流浪貓,找新主人。

「上網是一個重要環節,要讓人知道暫託貓的存在,才會有人找我領養。」她會為等候領養的貓兒拍照,用手機應用程式,加上醒目的標題,設計悅目吸引的海報,然後才上載到社交平台。網絡時代,貓義工也要懂得說故事。

星期六、日不用上班,但師姐更加繁忙,因為她要做家訪,看領養人是否有心人,值得附託貓的終生。

貓義工的路難行,因為往往孤軍作戰,而且有很多辛酸,是不足為外人道。

「首先,做了貓義工後,漸漸會跟家人、朋友疏遠,很多人不了解我們的理想,覺得我們過份沉迷玩貓,事實上,照顧浪貓的工作很多,要捕貓、餵貓、暫託,物色領養人,很難有餘閒,所以到最後,聯絡比較多的人,就是其他貓義工。」

在街上餵貓、捕貓絶育,不時會遇到無理取鬧的人,認為義工干預及影響動物生態,出手阻止,甚至打人。

「我經常說,幫助貓很容易,但涉及到人,事情就很複雜。」

有次,師姐帶貓看醫生,被的士司機大興問罪,問她為甚麼不幫人,不幫助孤兒。

「幫孤兒不是不好,只是我選擇幫助動物吧,動物不懂說話,如果我看到牠們有這方面訴求,我能力範圍又做到,為甚麼不做?而且,我較熟悉貓,照顧孩子,我怕弄巧反拙呢。」

有些流浪貓怕陌生人,匿藏在山坡或隱閉的地方,要誘捕牠們,帶去絶育或看醫生,得攀山爬牆放置捕貓籠,等候整晚才成功捕獲到浪貓。

她說近年體力大不如前,捱更抵夜開始吃不消,「其實也是體力勞動的工作,不能做到六、七十歲,需要更多義工及年青人加入,成效才會大,而義工間若能互相幫助和鼓勵,發揮的力量亦會大得多。有時我也會做到很不開心

,很沮喪,那一刻,如果有人幫忙,馬上會振作起來。」

數月前,師姐在一條村救起一隻出生只有幾日的流浪幼貓小米,她貼身照顧,看著幼貓一天一天長大,開眼、瞳孔轉色,頑強生命力,令她很振奮。

她以為幸福就在眼前,詎料幼貓突然夭折,這場生命的玩笑,師姐受了不少衝擊,她對社會和制度問題,有無力感。

「生命的流逝,當然是可惜,但我會想,為甚麼有這麼多流浪貓的問題產生出來?很多流浪貓是近親繁殖,天生就有遺傳病,即使義工救起,牠們還是難逃一死。但這些真是命中注定,沒有人為因素,無可避免嗎?」

「另一個例子,以被遺棄街上的名種幼貓為例,如果市民不買名種貓,寵物店就無法生存,就不會繁殖這麼多貓,不會有這麼多無辜的生命犧牲。」

「漁護署成立數十年,為甚麼不把人道毀滅貓狗的公帑,花在正面的用途上,如幫助流浪貓狗,或者做更多教育的工作,減少遺棄,其實可以有很多做法,但偏偏政府墨守成規,四日就人道毀滅,而且一直運行這種做法。」

多年來,師姐接觸過不同的貓,她說生老病死,其實慣了,有些個案,她會感到傷心,但好像波叔這種情況,難過之餘,她會正面地想,波叔是光榮退休。

波叔是一隻曾遭受遺棄的唐貓,被發現時估計約七歲,流浪貓也有小圈子,牠一直被排斥,無法在安全的地方棲身,不時被流浪狗欺負,有次,牠病倒了,皮包骨十分可憐,師姐於是帶牠回家治病,在悉心照料下,波叔很快就康復過來,一住就十年。

跟Bobo的霸道不一樣,波叔像一位成熟慈祥的好助手,為來暫住的有過去浪貓,帶來安慰,大大減輕師姐的壓力;偷吃菠蘿包,飲阿華田,種種軼事,亦給師姐甜蜜溫暖。

貓雖走了,愛卻永遠留下,足夠餵貓人回憶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