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甲之死】內地直擊野味餐廳 穿山甲千元一斤 藥房偷賣鱗片

2018-02-06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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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穿山甲正面臨前所未有的滅種之禍。記者發現內地有野味餐廳提供活穿山甲菜式，開價逾千元一斤，又表示可現場劏殺。另外，更有藥房售賣走私穿山甲鱗片，又透露鱗片由內地大藥廠炒製。

雖然穿山甲屬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但由於傳統中醫認為穿山甲有補身功效，因此內地對穿山甲及其鱗片有龐大需求，催生各種不法貿易。《香港01》走訪中國內地、香港和南非，調查穿山甲鱗片的血腥走私路線，揭開非洲穿山甲的非法貿易鏈。

記者跟隨義工，來到廣東揭陽市偏遠村莊的無牌餐廳暗訪，餐廳靠近池塘，環境優美。（張雯攝）

在廣東揭陽市的一條鄉村，一間位置偏僻、連招牌也欠缺的餐廳，卻有人慕名從深圳駕車前往光顧。晚上餐廳外停滿五、六輛豪華房車，包括保時捷等，客人進入包廂，等待花名「細矮」的主廚準備晚餐。記者跟隨內地義工前往該野味餐廳暗訪調查。

這間偏僻的野味餐廳頗有名氣，甚至有客人會專程從深圳開車前來。（張雯攝）

野味餐廳售豹貓、蟒蛇、野鳥
「細矮」人如其名，身材矮小，他工作的廚房表面十分簡陋，只得數個水桶，養着幾隻水魚。不過在廚房盡頭，一個五六十呎的倉庫，卻養了蟒蛇、幾十隻野鳥，甚至還有豹貓等受保護動物，嘶吼聲不斷。記者現場所見，有客人點餐後，「細矮」將幾隻野鳥拿到廚房外的水槽邊， 放血，剝皮，十分鐘不到，已經變成食材。

廣東揭陽市一間野味餐廳廚房倉庫飼養豹貓，等客人點餐。（張雯攝）

記者以客人身份向「細矮」詢問有沒有穿山甲菜式，他說需要提前預訂，因為需要從「倉庫」取貨。非本地的穿山甲開價每市斤（500克）1,000元人民幣，本地品種更貴，每市斤達1,400元人民幣。「穿山甲的肉可以燉，血可以炒米飯。」他表示：「如果不放心，現場殺給你看也可以。」

記者向主廚「細矮」詢問是否有穿山甲，他說要提前預定，並表示如果不放心，可以現場殺。（張雯攝）

中國穿山甲瀕危絕迹
對於嗜野味者，吃穿山甲肉可進補，也是身份象徵。不過，除了被當作野味食用，穿山甲的鱗片更被珍視。傳統中醫認為穿山甲能「打洞穿山」，因此認為鱗片有通經活血及通乳效用。過去幾十年，中國的穿山甲被大量捕殺，中國動物學會副秘書長張立曾表示，2008年中國穿山甲數量約為兩至三萬隻，比2002年減少一半，於全國大約一半省份絕迹。

無牌野味餐廳都是活生生的野生動物包括受保護的野鳥。（張雯攝）

目前全球有八種穿山甲，四種分布在亞洲，四種在非洲。由於華人對穿山甲肉和鱗片有巨大需求，東南亞穿山甲在過去幾十年在被大量獵殺，極度瀕危。近年不法集團轉到非洲大量捕獵非洲穿山甲，非洲走私個案在過去十年大幅上升。從2016年下半年開始，非洲的穿山甲也被列入《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CITES）附錄一，受到最高保護級別，禁止一切國際貿易。

在野外受傷的中華穿山甲，被嘉道理農場救護之後 ，放生野外。（嘉道理農場暨植物園KFBG提供）

穿山甲生活在野外，喜歡晝伏夜出，害羞、挑食、視力差，以白蟻為主食，一般一年才生一胎。雖然80年代開始，已有些動物園嘗試人工養殖穿山甲，但是多年來，成功的例子寥寥無幾。香港嘉道理農場暨植物園高級自然保育主任張華榮博士表示，穿山甲本身對食物、環境的要求非常高，根據過往經驗，人工養殖的穿山甲都是過幾天便死去。

香港嘉道理農場暨植物園高級自然保育主任張華榮博士表示，穿山甲很難人工飼養，因為對環境和食物的要求很高。（吳鍾坤攝）

藥材舖可輕易購買非法鱗片
作為國家重點二級野生保護動物，中國政府早已經禁止捕殺和售賣穿山甲及其製品，並加強了鱗片的藥用規管，只有獲批醫院及中藥廠，才可買賣鱗片。

然而，記者走訪廣東揭陽市揭西縣的中藥材舖時，發現可輕易買到非法鱗片。記者以買家身份到訪，詢問是否有穿山甲鱗片出售，藥舖老闆立刻從藥櫃拿出一堆經過砂炒的黃色鱗片。他指鱗片又叫「炒甲片」，叫價每克4.8元人民幣，因為「（政府）查得緊，所以比較貴」。老闆稱自己是從大型中藥廠進貨，因為只有他們才有設備加工炒製。另一間中藥舖的老中醫則告訴記者，鱗片已售罄， 但是附近中藥市場仍然有售 。

記者以買家身分到訪揭陽市揭西縣的藥房，詢問是否有穿山甲鱗片出售，藥鋪老闆立刻從藥櫃抓出一把經過砂炒的黃色鱗片。（寧智傑攝）

除了藥房，網購平台也充斥著售賣鱗片的廣告，有網店隱蔽出售鱗片。記者發現，一間淘寶店有出售炒甲片，宣傳圖片列明「你搜索的東西有貨」。 記者聯絡店主，對方表示有本地穿山甲和非洲穿山甲的鱗片，又推介鱗片有助通乳。

記者發現有人在網店隱蔽售賣穿山甲鱗片，對方聲稱有本地穿山甲和非洲穿山甲的鱗片，又推介鱗片有助通乳。（網店截圖）

穿山甲藥效成疑　中醫：其他藥材可替代
因傳統中醫認為穿山甲可以活血通乳，甚至有人認為可以治療糖尿病，令不少人深信穿山甲的藥用價值。廣東電視台甚至有節目公然教人製作山甲通乳湯，還請中醫師背書。節目雖提及穿山甲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不可進行買賣，卻又說鱗片「在中藥房一般都能買到」。

雖然穿山甲是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但是廣東電視台仍有節目教人製作山甲通乳湯，還請中醫師背書。（廣東電視台畫面）

香港穿山甲保護協會創辦人Alexandra Andersson表示，穿山甲鱗片的主要成分是角蛋白，和人的指甲、毛髮的主要成分相同，目前沒有科學研究可證明它的藥用價值，「如果按照這個邏輯，角蛋白可以治療糖尿病，那麼我們不如吃自己的指甲或者頭髮。」

香港中醫師公會會長關之義表示，穿山甲鱗片雖然有藥用效果，可活血通乳，但其他普通中藥材也可以替代，例如田七有活血效果，而豬腳湯亦可催乳，但是具體用什麼藥材要根據病人的體質和身體屬性決定。關又強調穿山甲屬受保護動物，坊間醫師絕少使用。

穿山甲鱗片的主要成分是角蛋白，和人的指甲、毛髮的主要成分相同，目前沒有科學研究可證明它的藥用價值。（吳鍾坤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