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屍慘案誰是兇手？

《壹週刊》，2013/6/27

本月五日凌晨三時許，天空下着綿綿細雨，一道強光劃過大嶼山貝澳嶼南路，本來充滿氣息的生命，瞬間魂斷。現場所見，八頭軀體，橫屍街頭，鮮血淋漓，血肉黏在柏油路上，寂靜夜裡哀鳴夾雜雨水，血流成河。警方接報趕到現場，發現此案件有多名現場目擊者，可惜上前問話，牠們只反芻反芻，有口難言，無論怎樣盤問，答案都是：「吽、吽！」牛，無法告訴世界，究竟誰在一夜間，屠殺牠們的親人。事發至今三個多星期，警方一籌莫展，整個大嶼山的居民都化身神探，齊齊緝兇。而被懷疑的兇手，數目眾多，包括黑夜飛車黨、巴士司機、泥頭車司機、還有那班一直討厭流浪牛出沒的村民……

嶼南路長沙上村往大澳方向，路邊有一個涼亭。這個涼亭，是在附近活動的二十多隻野牛聚集的牛棚，本來牠們在亭內休息、在周圍的山邊吃草，好不逍遙，但自從屠殺事件發生後，牛突然變得很浮躁憂鬱。「而家每當有人走近，領頭那條老公牛，眼睛都火紅，迅速盯着行近者，對人類，牠們已失去所有信心。」居住在附近的德國籍牛義工Dina說。

頭號嫌疑犯

案發至今差不多一個月，警方正翻看沿路閉路電視的片段，但由於部分街道攝錄機裝置屬於私人擁有，警方未能全部掌握。而案發現場的大嶼山居民，亦全力追兇。兇案現場連日下雨，但不知是錯覺還是真實，記者總嗅到一股牛血的腥味。站在路邊，幾名附近的居民正在現場查案。張太比手畫腳肯定地說：「推算行兇時間就是破案關鍵。」「大嶼山巴士公司可能幫到手。」記者致電查詢，發言人提供了一條有力線索：「事發當晚有一班通宵車由東涌開出，凌晨一時廿分經過現場時還未發現死牛。」警察是凌晨三時卅七分收到報案，肯定，屠殺事件發生在凌晨兩點至三點之間。有了兇案時間和地點，疑兇範圍收窄。其實在案發後十小時，警方為顯示破案決心，曾「神速」在塘福村附近一個停車場，發現一部左邊車頭凹陷的三菱四驅車，警方還知會了傳媒，指車底發現牛毛牛血，立即將任職工程師、四十九歲英籍的女車主Sarah拘捕。可是時間過去，Sarah並沒有被落案檢控。記者多次到Sarah居住的塘福村獨立屋，希望她能現身說法，可是都被她的菲傭擋駕。據知，Sarah和丈夫及一名六歲兒子及外傭，六年前搬來塘福村居住，附近警員透露，懷疑有人當晚在附近酒吧醉酒後駕車，路經事發現場時，轆過死傷牛隻，車輛沾上牛血牛毛，車頭部分凹陷。鄰居說：「她已搬離大嶼山避風頭。不過，好似話唔關佢事。」

衝擊力強時速極高

貝澳的居民議論紛紛，一方面不滿警方無法破案，亦不約而同推翻警方「一人作案」的辦案邏輯。街坊智慧和專家看法一致，理大機械工程學系工程師盧覺強認為，一部四驅車沒有可能一次過撞死八頭牛。「呢部四驅車重一點三噸，只係輕型車，若一連撞倒八隻牛，凹陷程度應該非常嚴重。」他估計兇案車輛應該有五噸半以上：「一定是重型車，時速要去到六十至八十公里，衝擊力一噸以上，才可能造成牛身骨折及出血。」「大屠殺」兇手至今仍然成謎，有團體更懸紅十萬緝兇，於是當地居民更加一窩蜂去查案。大嶼山愛護水牛協會主席何來說：「我估係黑夜飛車，呢度入夜經常有人來鍊快車，唔可能一架車撞死八隻牛。」她進一步估計，駕車撞牛的疑兇可能精神有問題。「會係極度危險嘅人。」據警方記錄，今年頭五個月在嶼南路超速被檢控的車輛達四百多架次，平均每月近一百宗，而過去一年已有十六隻牛是被車撞死，但死傷最多是今次。

泥頭車巴士

駕駛大嶼山的士的老李，在街站等客的時間，亦不停分析是次案件。「我喺呢度揸的士十幾年，其實一路沿嶼南路有好多天眼，唔明點解差人咁耐破唔到案。一次死咁多牛，一定係貨車！唔使問，最少要三點三噸的重型車先至得啦！仲要佢哋（牛）瞓晒喺馬路俾架車輾過。」記者發現，在塘福村附近正有一個興建住宅的地盤，經常有重型車及泥頭車出入。不過食午飯時間，地盤工人卻反駁：「咁夜點會係泥頭車？我懷疑係拖架，運挖泥車入嚟，（眉頭一皺）極有可能。」新線索出現，記者於是到有關地盤了解，出入的泥頭車司機均耍手擰頭拒絕表達意見，有把守地盤的工人神色緊張地說：「公司叫我們不要亂講話……喂，可能是巴士呢！」大嶼山巴士被懷疑，村民表示：「有可能是通宵巴士所為。咁大架巴士在嶼南路，很容易撞倒牛。」大嶼山巴士公司正式回覆，稱所有車長均接受專業訓練，遇到牛隻必會減速慢行讓路。「事發時間內，公司巴士並沒發生任何交通意外。」

懸紅待領

八牛慘死案，漁護署表示牛隻屍體會暫時保存，以便警方作調查。警方破案乏力，議論就不斷發酵，有團體更懸紅十萬緝兇。「呢啲錢係由熱心人士和愛護動物組織，及大嶼山一些團體共同捐助。」不少當地居民，甚至來自港島的市民，為了紀念八隻逝去的牛，前往現場路祭。現場所見，有人用自己種植的小花砌成「LOVE」字，還點上香燭。有小朋友親手繪製悼念畫報掛在支柱上，寫上「牛牛安息，一路好走」，盡顯人對牛的哀思。兇手究竟是誰？這案件變成無頭公案X-File。有人推論一系列不可能的答案。大嶼南區區議員黃福根認為事件撲朔迷離，他說：「事發當晚天氣極壞，八隻牛甚至可能係被雷擊致死。」近日更有人在網上留言，懷疑是外星人UFO所為：「用牛進行生物實驗……UFO。」眾說紛紜，但匪夷所思的答案只是推卸責任。無論誰是兇手，肯定的是：我們這群人類。

撞死動物好易甩身

香港目前涉及虐畜的法例，只有《防止殘酷對待動物條例》，規定殘酷對待、疏忽照顧、用體積過小籠子困住動物，令其承受不必要的痛苦等，均屬違法；定罪最高可處罰款廿萬元及監禁三年。是次大嶼山八牛慘死一案，有律師指，案件無目擊證人，難以判斷司機是否刻意撞牛，要檢控也只能根據《道路交通條例》第五十六條。該條例規定，任何車輛司機若撞倒「馬、牛、驢、騾、綿羊、豬、山羊」七類動物任何一種，必須立即停車，並於意外發生後廿四小時內，親自前往附近警署報案，否則即屬犯罪，最高罰款一萬元及監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