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10 — 12:43
原文連結在此: https://thestandnews.com/nature/%E9%99%BD%E5%85%89%E7%85%A7%E7%81%91%E4%B8%8D%E5%88%B0%E7%9A%84%E5%9C%B0%E6%96%B9-%E8%B1%AC%E8%82%89%E8%83%8C%E5%BE%8C/
【文:Joan Chan(香港素食會常委)】
肉,無所不在,在街上、在食肆陳列和懸掛,在電視、收音機、報章雜誌、廣告看牌,可謂隨處可見可聽可聞,滲進每一個角度。
可是,我們親眼看過多少真正的動物?我們瞭若指掌動物甚麼身體部位最好吃,甚麼地方養殖的動物好吃,但卻不清楚動物是如何成長,如何變成肉類的?
小時候,老師教我們怎樣用棉花種豆芽,參觀農場親手摘些小果實,但從不會參觀屠房。我們都心知肚明背後的原因。梁文道在《不見為淨》一文中談殺生,他說:「我們今天這個時代,是個殺伐殺得最乾淨的時代,也是人類有史以來把動物和人類分隔得最遠的時代。」「……偏巧,今天又是人類史上人均肉食量最高的時代。」
美國社會心理學家 Dr. Melanie Joy 形容這是「肉食主義」(Carnism),一種無形、隱蔽的意識形態。我們選擇不去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殺戮的過程。我們要不去思考,要無意識、保持距離,才能安心吃肉。農場動物曲解成不是生命貨品,也使我們允許動物的大浩劫。《世界和平飲食》的作者 Dr. Will Turtle 也寫道,以動物為食是我們文化的陰影,因為每個人都吃肉,那些殘酷就像一個巨大的家庭祕密,談論是禁忌。
我們選擇不去知情,正是暴力得以延伸的原因
今天我們進食大量的肉類,全球有一千億隻動物被畜牧,其中 93% 是來自工廠式養殖場 [1]。以豬為例,每年約有一百六十萬隻活豬在香港被屠殺,除此,每年香港還進口逾四億公斤的冷凍豬肉。(已剔除出口數字)
這些數字太龐大太抽象,「死一個人是悲劇,死一百萬人則只是個數字」,我們很難感受到背後一個又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生命。為什麼我們對身邊一些動物寵愛有加,充滿同情心,卻對另一些動物的痛苦和死亡視若無睹?
「看不見」的受害者
160 萬隻豬,牠們是從何而來?
逾九成都是來自中國大陸,近至廣東,遠至河南(33 萬隻)、湖北(9 萬隻)、湖南(11 萬隻)等等。牠們至少要經歷兩三天的長途車程,很多豬都會感到不適、嘔吐。除了忍受暈眩擠迫,還要承受大熱大寒等極端天氣,而且常常缺水缺糧,有時牠們甚至會吃糞便和尿液充飢解渴。
我曾多次造訪本地的屠房門外,遠遠便可以聞到那股來自死亡的臭味。第一次在荃灣屠房門外目睹一車又一車的豬抵達時,是如此的震撼,我從小就住在荃灣,儘管牠們的數目是如此之多,我卻從沒看見這些「社區動物」。那些捱過了顛沛流離漫長車程的豬,抵步了牠們悲哀最後一站。
牠們的眼神大多充滿驚恐、絕望、疲倦,不少都有嘔吐物在嘴邊,有些受傷,有些腳跛,有些撐不到屠房。一剎車或轉彎,豬隻便不斷發出驚慌的尖叫聲,牠們互相擠擁對方,壓到踩到對方。工人用電刺棒、棍杖及喉管戳擊動物,呼喝牠們下車。有些豬的腿受傷了,依然都被迫走路。
無助的吶喊
我們平日吃的動物其實都還處於幼年期,例如豬的壽命可長達 15 年,但牠們僅六個月大就會被送去屠房。這些小孩如果不聽命,就會被工人敲打或電擊,剩下唯一能做的只是歇斯底里地慘叫。那些吶喊都在明確地告訴我們,牠們不想受苦,只想活下去,不想被我們吃掉。
幾年前,《明報》曾報道一宗新聞:有屠夫因為在荃灣每晚屠殺二千隻豬。工作十多年後,聽覺損失了九成,患上「職業性失聰」。
到底聽了多少的慘叫聲,才能令耳朵再也聽不了?
史上最大的不公義
歷史學者 Yuval Noah Harari 在《人類大歷史》中形容現代畜牧業是「史上最大規模,最殘暴的罪行。」過千億隻動物遭到現代工業制度的剝削,冷酷程度是整個地球史上前所未有的。
這場大規模的苦難和不公義,需要我們更多更多的關注。動物需要我們的幫助,不吃牠們,少吃牠們,可能是最基礎的第一步。
(以後將續談豬在養殖場的待遇)
[1] Sentience Institute: Global Farmed & Factory Farmed Animals Estima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