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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 足下通往山頂的石階, 染滿了仇恨的鮮血, 而多年來飽受雨水沖刷。
彷彿居民也忘了, 這裏曾經發過一件既血腥又醜陋的事。
2011年10月30日的中午,大圍隆亨邨的行人天橋頂部,急速往來著一班手持長槍、形色緊張的野豬狩獵隊隊員,現場氣氛異常緊張。
"野豬出來了!"有隊員刻意壓低聲音通報。只見一隻重達四百磅的野豬媽媽,帶著三頭小野豬蹣跚的由大石階走下來,牠一邊走一教導著身邊的小孩如何覓食。
隊員駕輕就熟把子彈填滿雷嗚登的鳥槍彈匣,那邊廂,野豬媽媽連同她的小孩,佇足在狩獵隊預先放置的蕃薯堆前。「呯!」的一聲,野豬媽媽應聲中槍倒地,腦漿灑滿足下的石梯,三隻小野豬受驚四散。正當狩獵隊尚要侯補多一發彈之際,一位伯伯竟衝入封鎖線內大聲喝止:「你沒有權殺豬!這些野豬是我養的!」其後,他氣憤地與狩獵隊隊長陳更理論,發生爭執。
四散的小野豬,再次探頭探腦回到母豬身旁,可惜倒卧於血泊中的媽媽,連說一句道別的話和機會也沒有。由於母豬的體重有相當的份量,隊員即使花盡力氣也不能抬動屍身,於是他們乾脆將屍體五花大綁,然後硬生生的用粗繩把牠沿石階拖拉下來。
追溯歷史,原來香港開埠以後,英國人就開始引入西伯利亞種類的野豬,作為休閒狩獵的對象,從此,展開了牠們坎坷的命途。在以人為本的社會、城市不但急速發展,石屎取代樹木和草地,迫使弱勢社群的傻豬,不是掉進引水道,就是受困欄杆;有時候,已攪不懂是走運還是倒楣,一旦遭市民投訴,狩獵隊就有權射殺野豬, 痛快地終其飽受社會抑壓的一生;最糟糕的情況是,牠們傷而不死,結果逃回樹林,靜待鮮血流乾殆盡,慢慢等待屍身發臭的降臨。
然而,終日為口奔馳的香港人,好像忽略了背後的真相:野豬是家豬的祖先,忘本的我們,把牠充當工具後,隨意丟往一傍。
兩年後,血染的石梯依舊存在,巧合地,我遇上了當日那位伯伯,而他的名字叫何伯。他在隆亨邨飼養該批野豬已達七年。時至今天,只要聽見狩獵隊出勤,他心裏除了慌張,更會選擇躲在家中房內。偶有劃破寂靜的槍聲,心內仍有餘悸、回憶中泛起當日血腥的畫面。「豬仔、豬仔」就是何伯多年來對牠們的親切稱呼,儘管牠們擁有同樣發音的名字,小野豬還是一窩蜂的靠近何伯,嚷著要他陪伴。
如今,野豬孩子茁壯成長,屹立於大家眼前,我們得到的教訓又會是什麼呢?
倘若,足下的石梯能通往月球,就讓我帶領你們離開這個地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