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建築於血肉】時裝設計師放下皮草 投身動物權益運動

2017-01-26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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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着你身上是誰，華麗建築於血肉，冷血都可發熱嗎？

《最痛無聲》作詞：林夕、主唱：孫耀威

Phyllis以前時裝設計師的身份，呼籲「放棄皮草」，非常有說服力。（吳韻菁攝）

「2016香港國際毛皮時裝展覽會」於灣仔會展舉行(25-28日)，中外皮草商、賣家雲集，一件件標示了價錢和等級的毛皮貨辦，陳列在展覽廳內。

另一邊廂，一位高瘦的女子站在窄小課室內，教大家分辨皮草。不是怕你買了假貨，而是叫人「放棄皮草」。

她是Phyllis，曾是資深晚裝時裝設計師。設計雍容華貴的晚裝，難免用到皮草。早前她選擇放棄工作，轉投動物權益運動。

她這個決定，正好回應了立法會議員葉劉淑儀的問題 ——「香港是皮草出口重要地區，係咪唔做生意先？」

枱上放滿由Phyllis準備的真假皮草，讓來聽講座的人嘗試分辨。（圖：厭棄皮草公民團體）

• 皮草是物料？是生命？

從前我揀皮草，只將它視作一種material（物料），不是分真假，而是挑哪一張靚、品質好。

Phyllis（前時裝設計師）

英國著名時裝設計師Stella McCartney堅拒使用皮草，但是作品依然華麗奪目。

Phyllis這天穿着一身簡單的黑襯衣，窄身牛仔褲，低頭準備講座教材，講述皮草來源。她將用來製成皮草的動物，逐一作簡介，描述牠們的毛質、長度、顏色，以及如何按毛皮的樣式來排列設計，這些都是從事晚裝設計八年所累積的知識。「從前我到中銷展揀皮草時，只將它視作一種material（物料），不是分真假，而是挑哪一張靚、品質好。」

後來她從網上片段得知皮草製作過程的血腥手法，與自己愛動物的取向有所違背，於是盡量避免皮草設計，但晚裝的披肩難免以皮草製作。「我還是要給意見，例如用哪種皮草最適合。自己很suffer，最後因種種原因，決定離開這一行。」

• 皮草復興誇張款式

只要是連皮剝下來，如羊毛着連皮也算是皮草，因此業界是稱自己為毛皮業。

Phyllis

每年業界都會在香港會展舉辦皮草展。過去兩年均有反皮草人士到場示威，去年會展更曾暫停開放會場，公眾不得進入。(圖：香港毛皮業協會）

何謂皮草？水貂、狐狸、栗鼠的毛才算？在座的聽眾似乎未細想過。「只要是連皮剝下來，如羊毛着連皮也算是皮草，因此業界稱自己為毛皮業。」Phyllis肯定地說。

一件Mink（水貂）大褸要用多少隻水貂來做？早前葉劉淑儀穿着水貂大衣亮相立法會，多家傳媒都查到約要用上40張水貂皮。「中褸需要用20至30隻水貂，長褸需要40至60隻，就算是披肩，也約要用上十多隻。」近年設計皮草又再興起誇張款式，又長又厚的狐狸毛成了設計師常用物料。「這些款式主要是迎合內地市場。狐狸體型較大，用來做披肩約需要一至兩隻。」

有沒有人覺得殺死一隻動物，比殺死二十隻動物，是較為沒有問題？較為人道的？」在場來自「厭棄皮草公民」團體成員David問大家，聽眾想了想，也搖搖頭。不必要的傷害，一隻都嫌多。

• 繁殖衍生基因疾病

動物毛色轉變是因基因變異。白色的水貂多數是聾的，這是基因遺傳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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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製成草皮而死的動物包括水貂、龍貓、孤狸、栗鼠、兔子、貂子、浣熊，甚至貓、狗。（圖：IstockPhoto)

為了皮草顏色有更多選擇，業界會將動物配種，直至繁殖出合心水的顏色和花紋，如顏色呈褐紫色的紫貂（Sable）是業界公認的「皮草之王」，因難以繁殖而售價最貴；黑白品種的栗鼠，亦是設計師愛用的物種，可配襯出黑白直條、格子或橫紋。「動物毛色轉變是因基因變異。白色的水貂多數是聾的，這是基因遺傳病。」在場者無不感到驚訝。

• 毛公仔都用真皮草

整張皮草剪裁衣服後，裁剩的碎料會用來做衣物裝飾，如衣領、手袖、鞋邊、耳環吊飾。「最近有牌子生產毛公仔兔，用的是水貂毛，亦有不少耳筒會用上皮草來做隔音功能。」當皮草融入生活的各種用品，因而被屠宰的動物品種和數量亦會增多，其中貉子（raccoon dog）和二十多種顏色的兔子都被用來製成產品，平至一百多元也買得到。

• 卧底偷拍　證殘忍剝皮

皮草養殖場原本主要在丹麥哥本哈根及北美地方，自1956年後中國東北等地如黑龍江也開始出現皮草動物養殖場。每年，活生生的動物由哥本哈根運抵中國，國內飼養場再自行繁殖動物以減低入口皮草的成本，繁殖數量以過億計。「中國東北與丹麥的氣候最相似。前年國內已有1萬多間皮草動物養殖場，平價、貴價都有，每年約有2萬5千隻活生生的動物從哥本哈根運來。」根據「中國皮草網」資料顯示，各種圈養的皮草動物約4千萬隻，其中水貂2千萬隻、狐狸1200百萬隻、貉子800萬隻，更號稱中國是「名符其實的毛皮動物養殖大國」。

前年國內已有1萬多間皮草動物養殖場，每年約有2萬5千隻活生生的動物從哥本哈根運來。

Phyllis

皮草業界指將動物剝皮前，會將牠們放入一氧化碳箱內焗死，過程絕不殘忍和痛苦。（圖：香港毛皮業協會）

香港皮毛業協會曾指，其飼養場及屠宰方式遵守嚴格監管。「有一間在哥本哈根專養水貂的公司，聲稱將動物放入一氧化碳房間時會全程播放音樂，讓牠們舒服地離去。但不少繁殖場都移至中國，國內根本沒有法例保障動物福利。網上有不少在國內繁殖場偷拍的片段，證實環境惡劣，也有活剝皮的情況。」這些片段都是動保組織成員賭上性命，做卧底混入繁殖場偷拍得來的。

活剝有實際需要。動物死去後身體很快變得僵硬，皮板很脆弱，這時才剝皮會很易碎裂。

Phyllis

隨着中國東北地方愈設愈多皮草動物養殖場，內地又無法例監管動物福利，棒打、活剝過程時有出現。（圖：PETA AISA)

「調查員證實不少動物被剝皮時仍有意識，所謂以一氧化碳和電撃把動物先殺死，其實不少動物只是被弄暈，有些農民更只用棍打的方法擊暈動物。」講座上Phyllis播放剝皮片段，有動物被剝皮後恢復意識，回頭看看自己被剝毛的身體。眾人已低頭看不下去，記者也感到手心鼻尖在冒汗。「活剝有實際需要。動物死去後，身體很快會變得僵硬，皮板很脆弱，這時才剝皮會很易碎裂。」

業界不時會舉辦皮草設計比賽，不少同學參賽是為了令個人履歷更豐富，或藉着勝出比賽而獲得留學獎勵。

香港理工大學時裝設計系舊生

• 游說舊僱主「放棄皮草」

關於以上繁殖場的種種，整個業界如設計師、中銷商等，到底知曉嗎？「只能說，他們大多數都沒有到過繁殖場，可能不知道。」Phyllis道。雖然面對種種抨擊，但仍有不少新進設計師投身這個行業。記者曾向一位在理工大學修讀時裝設計的畢業生查詢，她指在學期間，業界不時會舉辦皮草設計比賽，不少同學參賽是為了令個人履歷更豐富，或藉着勝出比賽而獲得留學獎勵。日前網媒《香港動物報》的報導亦指，香港毛皮業協會網頁顯示，該協會曾與教育局合作於25間中小學，舉辦講座及巡迴毛皮教育語劇表演，然而教育局否認及指沒有相關資料。

Phyllis鼓勵大家真假毛都不要用。「你穿着毛毛衣出街，旁人難以分辨真假，但彷彿營造一種時尚潮流。」（江智騫攝）

當皮草業界將希望放在教育界時，Phyllis也將關懷生命的希望放在下一代，以她的專業知識來說服大眾。除了訪問當日那場講座，日後她還會辦更多分享會。Phyllis還有個更大膽的打算 — — 試圖游說舊僱主「放棄皮草」。「我的前僱主也知道我轉職做動物保護工作。或者我跟他的女兒談談，說不定她們會改變態度。其實新一代人很多都明白皮草是甚麼一回事，未試過誰知道一定不成功呢？」Phyllis近年還開始茹素。這群動保人，為了動物，再艱難都願意嘗試。

如何辨別真假皮草？

江智騫攝

撥開真皮草的毛毛後，會見到底層的「皮板」。如有飼養寵物，可試試把寵物的毛撥開，會發現毛下的皮板與皮草的一樣。

江智騫攝

如將毛毛撥開後，見到的是網底或織布，這類通常是假皮草。

江智騫攝

真皮草遇上火時，非常易燃，而且會散發出燶味，如同燒着人的頭髮，並且會炭化。

江智騫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