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23日星期二

拒助漁署殺豬 獸醫:「人道」毀滅不人道 野豬無病不應殺

原文連結在此 : https://www.thestandnews.com/society/%E6%8B%92%E5%8A%A9%E6%BC%81%E7%BD%B2%E6%AE%BA%E8%B1%AC-%E7%8D%B8%E9%86%AB%E4%BA%BA%E9%81%93%E6%AF%80%E6%BB%85%E4%B8%8D%E4%BA%BA%E9%81%93-%E9%87%8E%E8%B1%AC%E7%84%A1%E7%97%85%E4%B8%8D%E6%87%89%E6%AE%BA?fbclid=IwAR008amy5yQPXEZTl6m03QJIgPrG5zR_JqDllmrj6WsKMqND28UUftFKljk

11 月 5 日晚上 6 時, 謝裕輝(Vincent)最後一次與漁護署合作,在赤柱廣場為野豬絕育及遷移。本身是獸醫的 Vincent 準備好麻醉槍,漁護署人員用圍欄圍住野豬,Vincent 施放麻醉藥。

2 隻重達 180 公斤的常客,一直與赤柱居民和平共處,這次行動亦乖乖合作,中了麻醉槍後走一走又緩緩繼續覓食,腦裡彷彿只有吃。漁護署職員輕輕地說﹕「唔好再番來啦,行遠啲啦」,或深怕下次再見面,就不僅是絕育放回般簡單。

數天後,政府宣布推出人道毀滅野豬的新政策。 Vincent 斷然拒絕再參與行動,「一殺豬就唔係考慮,無嘢要考慮」。他指診所被安樂死的動物都是帶痛苦疾病,而且個案少之有少。相反被殺的野豬根本無病,「我覺得唔係人道,感覺唔到有咩人道係裡面,又唔係幫佢哋遠離痛苦,又不是公共衞生嚴重事件」。

野豬兇猛嗎?  Vincent 說第一次見面,感覺牠們很冷靜,不走近查看也不發現。牠們看到有食物就會走出來,無食物就會走入去草叢。

野豬骯髒嗎?  Vincent 說幫野豬完成麻醉後,發現牠們很乾淨,丁點臭味也沒有,反而與平時治療的狗隻相比,狗隻帶味道,「佢哋反而無呢啲事,佢哋真係乾淨」。

野豬被麻醉槍擊中後,署方人員排列好牠們。(受訪者提供)

野豬如天生裝 GPS 可大帽山走回西營盤

與漁護署合作了 3 年,在人道毀滅新政策實施之前,Vincent 每個月都會參與 4 次絕育及遷移行動。由晚上 6 、7 時做到午夜 12 時,漁護署會到場餵麵包予野豬,他就負責準備麻醉槍,在署方人員用圍欄圍住野豬後,Vincent 就施放麻醉藥,野豬們有的走回上山,有的受藥效影響倒地。署方人員再搬豬隻至帳篷。除了 Vincent ,海洋公園的獸醫亦有參與,他們會為受傷的野豬治療,打抗生素及止痛藥等等,亦會為牠們打避孕針或做輸精管結紮。完成程序的野豬之後會被運上車,醒來發現自己已被運到偏遠地方。

Vincent 指,通常是收到投訴才會遷移野豬。但野豬們很聰明,就像人迷路了懂找回家般,而且速度非常快。「佢哋嘅 GPS 好勁,唔知點解會番到來,又識游水、行山,有啲可能去到大帽山,都可以去番西營盤」。

漁護署署長梁肇輝曾指,由 2017 年實施「捕捉、絕育、放生」,但成效「追不上」,「嚴重滋擾」的 60 個黑點情況依然。(另見報道)

不過 Vincent 認為,成效不是用 3 年計算,「一隻野豬的生命週期都不是用 3 年」,要以中、長期來看,例如 7 至 10 年,數據才更有代表性。

Vincent 指每次行動時間倉促,一捉到野豬,就要接百樣工夫,漁護署如果增加人手,騰出狗房、動物管理中心,就可在捉得較多野豬的夜晚,讓野豬好好休息,翌早再有另一隊人,專門施打避孕針,做絕育手術等等,成效更大。

漁護署人員的捕捉絕育行動。(受訪者提供)

前線成劊子手 社區關係頓破滅

網上最近流傳不少照片,一排野豬整齊倒地,發文的人沒解釋,底下就有一堆留言斥責漁護署冷血,誰不知照片是來自舊時團隊為豬隻做絕育行動時拍下的。Vincent 憶述,一開始行動很怕予市民目擊,因為很多保育團體、市民經過附近時,「會話你哋唔好殺佢哋呀,你哋喺度做咩呀,要解釋一輪先做到嘢」。他指到最後半年行動時,已有多些人接受,及知道署方當時的行動並非殺豬,令行動順暢不少。

但辛辛苦苦與社區建立的關係,一下子破裂。Vincent 看著很多漁護署職員,日做夜做,與野豬如朋友一樣,「上頭頒下來嘅指令,就是佢哋做劊子手,日日都畀人話。建立咗個好嘅關係,突然間下次殺的話……救野豬又是佢哋,殺野豬又是佢哋」。

野豬麻醉後,正等待治療。(受訪者提供)

「人道毀滅」不人道

11 月 12 日漁護署宣布人道毀滅在市區發現的野豬,Vincent 工作 3 年的「捕捉、絕育、放回」計劃突然被取諦,剛好 11 月 5 日就是他合約內最後一次行動。

漁護署無正式書面問及他會否參與新計劃,但有職員就口頭問過他,只見他一口拒絕,「一殺豬就唔係考慮,無嘢要考慮」。身為獸醫,醫治動物自然是大前提,他指「我唔會咁樣殺動物」,即使在其診所,都很少為動物施打安樂針,除非牠呼吸有困難、無辦法離開氧氣箱,或者已昏迷無法甦醒,變成植物貓狗。

至於野豬,活得好好的,在山上自由自在覓食,Vincent 指牠們不應被打安樂針,因為根本都沒有染病。他批評現時的做法是用疾病控制(disease control),等於有豬流感殺豬、禽流感殺雞,但野豬襲擊意外相對少時,政府偏偏「用一種咁大規模、番唔到轉頭嘅想法去做」。他認為現時做法連「人道毀滅」也稱不上,「感覺唔到有咩人道係裡面,又唔係幫緊佢地遠離痛苦……比起我哋獸醫讀書,我感覺不到有任何一個方向係喺呢個方面行」。

不認同麵包誘捕再殺滅

7 隻深灣道野豬,11 月 17 日在新政策下,短暫的生命走到終點。眼睛閉上前一刻,想起的可能是剛剛漁護署人員用來誘捕的麵包。署方的做法爭議不斷,署長梁肇輝特意澄清做法理性及絕對有需要。Vincent 曾參與同一策略,但為的只是幫野豬絕育及醫治,他指用麵包引野豬下來再殺滅,做法就不正確,「因為你係可以唔餵麵包,趕走佢哋,佢哋就離開左;而唔餵麵包,佢哋通常就不會再落來」。

政策實施已一個多星期,官方態度繼續強硬,通山跑的野豬不知何時頓成槍下亡魂。Vincent 仍然希望政府 「番轉頭」,不過他知道對方仍然企得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