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16日星期三

豪景花園虐待案|記者、救援員第一身記錄「山坡全是屍,抱起牠時是粉身碎骨的」

September 15, 2020 
原文連結在此 : https://hk.feature.appledaily.com/petform/%E6%9C%80%E6%96%B0%E6%96%87%E7%AB%A0/detail/F2VQYQQVMJBLTARXDWFWTJCP6E/%E8%B1%AA%E6%99%AF%E8%8A%B1%E5%9C%92%E8%99%90%E5%BE%85%E6%A1%88%EF%BD%9C%E8%A8%98%E8%80%85%E3%80%81%E6%95%91%E6%8F%B4%E5%93%A1%E7%AC%AC%E4%B8%80%E8%BA%AB%E8%A8%98%E9%8C%84%E3%80%8C%E5%B1%B1%E5%9D%A1%E5%85%A8%E6%98%AF%E5%B1%8D%E6%8A%B1%E8%B5%B7%E7%89%A0%E6%99%82%E6%98%AF%E7%B2%89%E8%BA%AB%E7%A2%8E%E9%AA%A8%E7%9A%84%E3%80%8D? 

「9月1日收到消息,豪景單嘢,律政司決定唔起訴。」記者鄧哲雄說。他與編採團隊隨即向警方及愛協求證。翌日,團隊收到回覆,確認噩耗。他們趕緊在社交平台專頁上發佈新聞。「豪景30命虐待案,律政司不起訴」的消息,一下子炸開。曾於現場採訪的《香港動物報》記者哲雄和參與救援的愛協助理督察馮慧德,憶述當日的情景,質問為何30條生命,在制度下,變成無法追究的數字。

本年2月14日,深井豪景花園發生動物高處墮下案件,現場發現多具動物屍體。馮慧德(Mandy)接報到場。她憶述:「剛到達時,已經看到很多小動物伏在地上不動。屋苑後方的山坡向上看,全都是屍體。山坡前的水渠,屍體同樣一具叠一具。」看到眼前的屍體陣,Mandy形容「令人好心寒」。動物從高空墮下的意外,時有發生,但受傷的動物,一隻起兩隻止。當日,30隻動物被發現卧伏在豪景花園內,18死12傷,當中包括貓、兔、寵物鼠及雀鳥等。她續說:「牠們全身濕透,有些鼻孔在流血,有些頭歪斷了,有些手腳折成畸形。每一隻你抱上手時,你很希望牠仍有呼吸。然而,大多已粉身碎骨。」接下來的大半天,她跟同僚翻找整個山坡,搜尋仍有氣息的動物,送返愛協搶救。警方及愛協初步調查後指,懷疑動物遭人為從高處拋下,列為殘酷虐待動物案處理。

對哲雄而言,他當日最無法忘記的一幕,是拍照時,貓兒痛苦地望向鏡頭的瞬間。他回想:「那隻貓當時壓住另一隻兔子。當我向下望拍照時,牠剛好望向我。貓的神情像在說:『救我吧,求求你......』」牠仍生還嗎?他哽咽地說:「不知道。」記者後來被攔在封鎖線外。哲雄望着愛協督察接連拿出一袋袋的動物屍體,他不解誰能做出如此殘酷的事,直言:「當時想殺了那殺手。」同日晚上,警方找出了可疑單位,入面有大量寵物籠子、用品及糧食,懷疑與案件有關。單位的住客其後在律師陪同下,主動到警署投案。Mandy說:「對我們而言,表面證供齊備。當時我們以為,今次可以為這些動物討回公道。」

疑起訴期有限 草草了事

事隔半年,律政司經警方回覆,認為案件的整體證據未能支持合理機會達至定罪,故決定不就案件提出起訴。簡短的字句,大眾譁然憤慨。「不明白為何證據會不足夠,為何會沒法起訴?」哲雄憤然。《有線新聞》早前曾引述消息指,律政司基於案件沒有目擊證人、閉路電視沒拍下動物墮下的情況、屋內搜出的動物用具沒有涉案動物的生物組織,加上兩名住客雖在律師陪同下投案,但全程保持緘默,案件只有環境證據。因此不足以起訴。Mandy曾參與多宗虐畜案搜證工作,她不解地說:「有屍體、現場環境、可疑單位,屋內有疑似與受害動物相關的用品。在我們眼中有關連的事情,對律政司而言,原來是沒有關係。」有指案件受限於6個月起訴期,被質疑因此草草了事。哲雄說:「證據不足可申請延長起訴期,令到證據足夠為止。你沒理由這樣放生他們。」

2018年,曾發生2宗同類案件。其中一宗發生於該年1月,一名獨居婦涉嫌將貴婦犬拋落街致死。控方以當時沒有證據指出案件有其他嫌疑人、被告承認曾拋擲狗用品出窗,加上環境證據支持,因而裁定表證成立,成功起訴。案件最終因證據不足,而無法入罪。Mandy質問:「為何過往單一動物涉案,都能起訴。今次卻做不了?」她續說:「從前很多案件,上庭後我們亦預想到未必能入罪或者判刑不重。但今次是直情不起訴,連法庭亦不審。案件沒有起訴,會讓社會對如何看待動物生命,產生十分錯誤的理解。這麼多動物傷亡,到最後沒有人需要負上責任。」

缺少動物法 「要增設動物警察」

對於律政司決定撤控,哲雄歸咎於本地動物保護法律的缺失,以及調查動物案件的專才不足。「現行(殘酷對待動物罪)的條文應嚴謹扎實一點,亦應加重刑罰。我覺得有需要增設動物警察。專隊內的警員應善於調查動物死因或拯救動物等。很多與動物有關的個案,不找有這方面專業的警察,成效真的差點。」

30隻動物倒卧在街上,其中18隻重傷離世。半年過去,12隻倖存動物,至今仍有2隻須留醫治療。虐待動物這件事,施虐者重複了30次,至今仍逍遙法外。30條生命的份量,僅成為案件的傷亡數字。牠們的苦難,仍不被聽見。